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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章起乘

    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能懂谁。

    我们总以为自己能懂得一些人，直到某一天，才发现谁也不懂谁。

    就像我以为我懂何安，何安以为她懂京美。

    也像我以为莫哥和丹姊鹣鲽情深，永远不可能吵架，没想到他们两人这天就在餐厅里大吵特吵了。

    丹姊气得拿起餐厅的碗盘往地上砸，莫哥也没打算阻止她，还在一旁火上加油地说：「你砸啊！砸啊！全都砸光了，餐厅也不必开了，我们一起喝西北风。」

    「哼！我当初就不该跟着你来这！就不该嫁给你！」

    「好啊，你可以滚啊，我有没有你都没差。」

    两人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愈骂愈难听，虽说吵架没有好听话，但继续这样下去，他们在气头上恐怕会更加口不择言。

    「真的没差吗？不对吧，没有我、没有小安每年为你介绍人脉，你这里做得起来？」

    莫哥双唇紧抿，这句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。

    他低声说：「不要再说了。」

    「为什麽不？我偏要说！去年小安带了旅游记者来，那阵子赚到的钱，还有今年飞鱼季赚的钱，你统统都赌光了！我能不气！」

    「我说不要再说了！小絮还在这！」莫哥的这一记怒吼，把丹姊和我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丹姊呐呐地说：「……抱歉。小絮，你快回去吧，顺便告诉小安，我们今天不营业。」

    我点点头，从这尴尬的场面中离开。

    难怪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不管一对夫妻人前再怎麽恩Ai，人後还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Y暗面。

    还有，何安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，我没想到她和莫哥那麽熟，也不知道她人脉那麽广……还有那个兔子木雕钥匙圈……

    可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，莫哥和丹姊吵成这样，该怎麽让他们冷静下来？

    「我就知道，果然又吵了。」慢我几分钟过来的何安，在停车场就听见了里头的吵架声。

    「他们吵得好凶，怎麽办？」

    「不怎麽办，这是他们发泄情绪的方式。」她摆摆手，「去Kenji桑的店吃点东西，然後回民宿吹冷气吧。」

    「什麽？就这样放着不管吗？」

    「小絮，夫妻之间有太多事可以吵了。两个人朝夕相处下半辈子，要忍耐包容的事很多，久了就需要像这样吵一吵，日子才过得下去。」

    「讲得像你结过婚似的，你又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了？对了，那个木雕钥匙圈呢？你不是拿走了吗？」

    「喔……那个啊，我看着觉得可Ai，你又对它没什麽印象，所以……」

    我停下步伐，她也停下了，她却侧过脸，似乎不太愿意看我。

    「你明明对那种东西没兴趣。」

    「我变了，这五年我变了很多。」何安笑了笑。

    「你确实变了，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你了。你说你要写信给京美，结果你做了什麽？你整晚都没有回房，你和另一个nV生睡在二楼转角的房间；你说你会对我坦承，却一直在欺骗我。你老实告诉我，我是不是根本没有昏迷五年？」

    人一旦起了疑心，便能发现许多过去没注意到的蛛丝马迹。

    昨晚我把自「车祸昏迷醒来」後所经历过的一切、何安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，都仔细回想过一遍。

    我定定地看着何安，「如果我真的昏迷了那麽久，不可能那麽快就能出院，更不可能在恢复意识当天就能自己下床去厕所，我双腿的肌r0U完全没有萎缩。」

    过去只是因为我潜意识想逃避自己那荒腔走板的人生，所以对很多不合情理的事视而不见，更不去细想。况且我相信何安不会害我，她这麽对我说，一定有她的理由。

    但我开始看不懂何安了，我以为她很在意京美，但她昨晚却做出那番行径，我好像无法再继续不问缘由地相信她了……

    何安沉默半晌，缓缓吐出一口长气，「我不知道要说什麽。」

    「什麽叫做你不知道要说什麽？请告诉我真相！这样欺骗我很好玩吗？」

    「好玩？呵。江云絮，你什麽都不懂，你知道这阵子以来我有多累、多痛苦吗？」何安大吼，表情带着几分狰狞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完全展露她真实的情绪。

    「你不说，我怎麽知道你痛苦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反正你自己都想不起来，告诉你又有何意义？」

    何安最擅长用这种语带讽刺的方式和人吵架，我瞬间怒火中烧。

    「这样啊，那就算了。」我气得转身就走，想着要不要赶快收拾行李，搬去其他民宿，就此和何安形同陌路。

    何安刚刚没有否认，代表我的猜测没错，我可能确实昏迷了一段时间，但绝对不是五年。

    可是，为什麽我对那五年一点记忆都没有？那五年发生了什麽事？我过着什麽样的生活？有过快乐吗？还是……

    头痛又开始了，像是在阻止我想起某些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