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五 (第1/1页)

    走了好几日，姚望舒终於回到地表。

    穿过岩石裂缝，从山谷里探出头，地上景物已与临渊周围不大相同，四周山群连绵，cHa0Sh翠绿。

    赤念将其余矿魔留在裂缝附近，只带姚望舒继续往东前行。约莫两个时辰有余，姚望舒终於察觉异相。

    山林一望无际，地平线彼端出现几团黑影，随着赤念带她靠近，黑影逐渐变大，不只盘据在地表，有些悬浮於空中，大小不一，数量庞杂，往东望去一片密密麻麻。

    那是什麽东西？不安占据心头，姚望舒忍不住一直去看，试图望穿那团墨sE。

    赤念慢慢靠近那群黑影，待到只隔几尺距离，姚望舒仍看不懂这到底是什麽。

    b墨sE更浓郁的黑凭空出现，在日光照耀下并没有明亮半分，山脚被吞去大半，圆整的边缘切除树梢，而在圆球外的山与树毫无影响，依旧伫立。

    姚望舒不住发怵，眼前的黑不像黑，反而像……什麽都没有，甚至b「无」的概念更空虚，是连三清都无法填充的空间。

    赤念捡起一枚石块抛过去，在碰触黑球的刹那，石块消失了。

    姚望舒看得清清楚楚，石块并没有进入黑球中，也没有被分解，它就只是……消失了，永不存在。

    过程安静迅速，姚望舒突然感到强烈的恐惧。

    「这是虚？」

    「nV郎果然能明白。」赤念声音稍沉，「一旦沾染虚，必Si无疑，恐怕……连魂魄都会消亡。」

    「为何你能用虚？」

    「赤念曾在此与虚日夜相伴，试图理解其中奥妙。可赤念资质愚钝，始终无法参透，给惊雨的刀亦并非真正的虚，只不过是模仿一二罢了。若赤念真有本事C纵虚，倒不至於麻烦nV郎走这一遭。」

    「原本九部地界再往东绵延千里尚有余，幅员辽阔，九部各自安生。可近四十年前，虚从东方出现，逐渐蔓延扩张，如今此处离湛渊不过六百里。近年扩张迅速，约莫再过一两年，便会抵达湛渊。」

    难怪魔族愈发频繁地越过湛渊，姚望舒恍然大悟，他们快活不下去了……可那不代表他们能攻击临渊，残害人族。

    「既然虚侵蚀天地，为何不设法与人族携手解决？」

    赤念轻笑一声，「赤念曾站在魏国朝廷之上，将此事说给人族的天子听。可你们人族……讲究眼见为凭。当时赤念不过是个随从，枢部之首讲究诚心诚意，亲自前往，结果落得身殒的下场，遗骨被人族拿去炼器，赤念亦差点为人所擒。枢部愤慨不平，联合越过湛渊的九部，一齐攻下临渊。」

    赤念轻描淡写，语气平和，说的却是数十万人族与魔族的仇恨纠缠。

    「人族从来将自己看做万物之灵，其余众生皆不足为道，而九部……也不过是人族炼器、炼丹的材料而已。」

    这是真的吗？姚望舒心底一片寒，数十年流浪天下的时光中，见识过肮脏的人心，也遇过纯粹的善意，尽管如此，她仍更愿意相信善多於恶。

    但她明白，仇恨偏见，往往b真实更容易紮根在人心之中。

    「赤念无意指责nV郎，唯一所愿，不过是为九部谋求生路罢了。」

    赤念在虚之前站得挺拔。

    「为了九部与人族存亡，请nV郎助赤念一臂之力。」

    回程时赤念吩咐铄星不再时常向姚望舒搭话，而她确实也没有心情再应付铄星。

    魔族毁了临渊、毁了姚家，可在那之前，又有多少魔族只因能炼器、丹，就Si於人族之手？九部和人族都错了，湛渊的两侧若继续敌对，谁能阻止虚吞噬天地？

    可世代的血海深仇，又凭什麽让他们放弃？

    回到枢部本营，赤念让她休息一日，接着回到湛渊旁。从这边往人界看，景sE与从对面望过来差不多，一线翠绿。

    「湛渊禁制针对道心，对九部虽不那麽凶残，可若强势越界，仍可能为其所杀。」赤念道，「无道圣尊的诛仙枪便是禁制阵眼，若能将其拔出，解除禁制，九部得以至湛渊後避难，而人族亦能亲眼见到虚的威胁。」

    「你要我去拔枪头。」

    「就算是枢部，也从未能接近禁制百尺以内。nV郎通晓阵法，又有复活的本领在身，赤念认为，nV郎是最好的解法。」

    姚望舒缓缓道，「禁制解除，人族将遭大祸。」

    「赤念愿以身为誓，枢部绝不攻击人族，亦愿供nV郎差遣，为人族抵御其余八部。」赤念摘下头上的额饰，双膝跪地捧到姚望舒面前，「赤念此生别无所求，唯愿同胞得以存续。」

    姚望舒有些迟疑，手伸向了赤念的额饰……那枚黑中透红的石头恐怕就是赤念的原身，也是他Si後会留下的遗骨。愿意交给她，是真心想让枢部活下去。

    但人族呢？那麽多百姓一辈子连符都没m0过，两族的仇恨与他们又有什麽关系？就算能指挥枢部，姚望舒也没办法保护所有人族。

    姚望舒的手停在空中，好一会儿後後赤念默默爬起身，将额饰戴回头上。

    「赤念明白nV郎顾虑。」赤念并未留露任何不悦，彷佛已经猜到姚望舒的选择，「人族排斥异己，nV郎究竟要流浪到何时呢？枢部可活至两百岁，就算重伤亦能复原。nV郎心X纯善，若您愿意，枢部部众定能接纳您。」

    姚望舒滚了下喉咙，如今她已非归元，人界确实没有她的容身之处。

    「纵使我这副德X，依旧是人。」姚望舒轻声道，「身怀道心，心向大道。」

    赤念沉默半晌，轻叹一声，「事关两界存亡，赤念仍盼nV郎深思。」

    「道行日月，本该维持天地运作，不让虚侵蚀。你们不修道，或许便是虚由此侵入的原因。我修道三载，阵术小成，兴许能帮你们抵御。」姚望舒望着人界的方向，态度和缓。

    「nV郎想的可是帮人族？」赤念微笑。

    两族已经在同条船上了，帮哪边都一样……可悲的是人界方士浑然不知。

    若是御清，说不定真有方法能抵御虚？在姚望舒心里，御清跟神仙一样厉害。虽然不能见面，但她也许能传信至众妙司，想方设法让师门中人知晓此事。

    赤念突然凑上前，姚望舒转身时他一掌击来，将姚望舒推下湛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