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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後时,黎的讯息又进来了,像是住在她的脑子里一样,他完全知道她在想甚麽,他说他载她去省得她走去停车塔取车,开去,回来再停车,走回银行.“你已经够忙了,不需要再多几件无谓的事.”他说.

    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激.然後,黎的简讯又进来:"我会帮你买午餐,中午楼下大门前见.”

    她坐在那里怔想了好一会儿,她连续两天在他车上”野餐”?黎的设想周到,实在是巨细弥遗,无微不至,没有甚麽细节是他没有替她考虑到,没有帮她安排到的了;就如他自己说的,只差没有帮她病,帮她接受手术而已.

    一阵阵柔软的悸动轻轻牵动了她的五脏六腑,她在心里想,但愿他不会有病到这样的一天,但是,不论他是病了,伤了,还是累了,老了,她绝对也要同样这般悉心尽力的照顾他,直到他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刻!

    电话打完,跟黎简讯完,坐在那儿没头没绪的东想西想;她得要想想看怎麽跟可伊说这件事,如果今天见罗生会安排出手术日期,那就直接跟她说,但若没有排日期,她还要即时跟可伊说吗?而想到可伊,她不得不去考虑,这次手术,她究竟要不要把可伊像上次一样送出去?这个,也许不见得是她或可伊”要不要”,而是御天会怎麽要求;当然,为什麽她得要听他的?问题是说,如果不照他的意愿,那要不是他把他妈弄来–倒楣的是她,要不就是可伊跟他J兔同笼–倒楣的是可伊;如果她们两人都是要倒楣的,那只有把可伊送出去;问题是,有哪里可以送?其实是说,除了卡洛琳,还有谁家可以送?那她该什麽时候跟卡洛琳说这回事呢?越快越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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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也在想,究竟要不要跟jiejie说,远在天边的jiejie对她非常关心是没有错,但她不说的事情,其实jiejie也无从知晓,也就是说,无论她是去杀了两刀,还是生出一对双胞胎来,如果她自己不说,jiejie也不会知道–但是,为什麽不要跟jiejie她自己也想不出来,只是觉得同样的故事要讲好几遍,讲到自己烦Si….

    其实,真正烦Si的,是工作;乔治不是一个只动嘴皮的人,她知道乔治说得出做得到,但是,她仍然得要跟老板告假;老板是个已届退休年纪的绅士,做事沉稳为人和善,当年不论是她脑瘤开刀,还是骆耕车祸,老板处理这些事情的魄力和人情味非常受人尊敬和感动,所以理论上她没有什麽好担心的,而她的同事,像骆耕,连安,莉亚,大家相处到好像手足,从来不曾犹豫而一定及时伸出援手.只是–这会儿我究竟要缺席多少日子?她忍不住开始扳手指算日子;如果上次脑瘤手术後一个月回去上班,现在她老了六岁半,恐怕需要休息的日子不会少过一个月,问题是说,心脏和脑子的手术中间要隔多久呢?其实,这个问题,应该不是”要”隔多久,而是一个大手术後,她需要多少日子才有办法撑得起另一个大手术?或是说,要隔多久,医生才有勇气帮她做下一个手术?而两个大手术下来–如果她还活着–要到什麽时候,她才有那T力和头脑回来工作?如果说一个大手术是一个月,两个大手术是两个月,再加上刚回来上班总得要些日子适应和衔接,那这样随便一算就快要三个月,那就是一整季,一年的四分之一…..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就觉得心惊胆跳,头昏目涔,也才发现自己的双拳紧握,掌心手纹里原是汗,牙关也咬得紧紧的,双颊的肌r0U紧绷,几近僵y.

    她连忙深x1一口气,严正提醒自己要放松,就算已经在吃胃药,但是人要自己出批漏,是什麽药也挡不住的.想到黎那般郑重的提醒自己不要让溃疡发作,她就赶快站起身,一面在办公室里走动,一面深呼x1,想办法放松自己的身T和情绪,努力不让自己继续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,而在脑子里开始整圈的寻了音乐,选中极具疗癒效果的inD,然後闭了眼睛,按着它轻缓的节拍对自己一个音符一个音符专心的哼Y.

    音乐在她的脑子里放到她觉得心跳平稳,呼x1和缓,然後她平静的睁开双眼,发现自己正面对着整片落地玻璃,闪闪潋潋的湖光映着碧蓝清空,全开的百叶帘投下一条条清爽的影子,不知道为什麽,那一句”直立的瞎子”就又浮上脑海.

    於是,她就朝自己微笑了.

    她坐回位子,r0u了r0u两边太yAnx,告诉自己仍然要过该过的日子,做该过的事;然後她深呼x1了几次,振作JiNg神,开始专心工作.

    快到中午时,她收到黎的简讯,说他买好午餐要过来接她了,她她於是赶忙收拾东西,提了皮包往电梯去.到那时,她才想起来,她没有告诉御天跟罗生约到什麽时候;但是–他知道她一早要找罗生,而现在已经中午,他也没有问她约到没–况且,无论如何,她是不要御天跟着去的.

    问题是说,她现在还要跟他说吗?她马上在心里摇头;她完全不认为御天会马上冲到罗生那儿去,而且,到门诊前半小时才跟他讲,那一定是被他”你不早讲你害我现在不知道该怎麽办”的埋怨;她忍不住想,我的脑子有坏到这种地步要自找麻烦吗?於是她把手机放进口袋,决定见完罗生再跟他说.

    她出了大门,不到一分钟,就见到黎的车靠近,城里交通繁忙,就算在大白天的时候也是车子一辆接一辆.她动作迅速的上了车,黎伸了一只臂膀很快的拥了她一下,视线仍然专注在马路上,跟她说午餐在纸袋里,另一手持方向盘放车回到车阵,然後才转首望了她一眼.只是短过一秒钟的时间,他的眉头仍然蹙了一下,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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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今晚一定要早点睡觉了,你看起来好累.”

    她怔了一下,黎的一秒钟本事也真是太厉害了;这究竟是医生的本事,还是对她特别关注呢?她低头说还好,认真回覆说晚上会早点睡觉,然後黎轻抚了一下她的手,轻声说快吃吧,不要饿到.

    她打开纸袋一看,里面是香喷喷热腾腾的星巴客帕尼尼;这让她想到可伊第一次见到他时,就是要他买帕尼尼给她吃,而她也在早期每次见他都只有几分钟的情况下,买过帕尼尼去找他,然後他站在医院护理站旁边,三十秒就解决了….

    往事–她突然感到满心的感慨,也觉得手上暖暖的帕尼尼特别有滋味.

    不多时,他们就到了罗生那儿;她忍不住心想,在停职後,他曾经来过他的老东家吗?她想不出他有什麽得要来这里的必要,而事隔这一阵子,再来到这个地方,不知道黎的心情会受到什麽样的冲击?她不禁默默的谨慎起来.

    黎停好车,转首望她,发现她正在收拾吃完的垃圾,几许诧异的问:“吃这麽快?”

    她笑了出来,直接就说:“我b不上你的速度,你记得你的三十秒帕尼尼吗?”

    “久没练习,我现在大概没有那种本事了.”他说,也笑了笑.

    她发现他的口气有几分感慨,笑容也显得勉强,不禁在心里低喊了自己一声”蠢!!”,为什麽要去提这种他还在工作时的事情?!这有多伤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