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、湖畔 (第2/2页)

能是连晓的出现让公主脸部表情b较放松，原本保持着友善距离的穆千帆忽然走过来，向庆国公府大小姐见礼。出身宰相世家的穆千帆不知哪根筋不对，说了些「原以为庆国公府出来的人会更武人气息，却没想到大小姐如此娴雅庄重??」等等的话，公主没听进去，连晓却是听出了他的调笑，两人嬉闹起来，谁也没注意公主悄悄开溜，连暮云都以为盛小姐看着而没跟上去。

    沈渺沿着湖边缓行，一路避开有人的地方，就差在脸上写着「生人勿近」。她想着，怎麽会谁也没看出来她心情不好？或者其实他们看出来了，只是不在乎？脑海里转着千般思绪，时而抬头看着提供遮荫的杏树花开漫天，时而倚着湖边栏杆若有所思。水面平静，只有风吹带动各式各样的水中花草时才有涟漪。她静静走着，甚至没有发现後面有人跟了一路；直到快走到御湖出口，背後人才忽然出声。

    「公主，小心脚下。」

    声音很冷、淡漠，沈渺先是低下头看见自己差点要踢到的石阶，然後回头，看见站在那里的是简双溪。也许是实在太累，沈渺淡淡回了声「简大人」权当打过招呼，打算回身继续走，却听到简双溪的声音多了一点温度。

    简双溪问她，是不是身T不舒服。

    沈渺挑起眉，似乎忘了上午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冷意，现在的简双溪看起来就是一个文臣，淡淡的，优雅的，少了锐气；许是换下了墨绿sE官服的缘故，一身白sE长衫、暗绣飞鸟，刚才的森冷语调也变成了低沈却平稳的语气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她摇摇头，说了声谢以後又觉得懒得开口，走了一路、被皇后的打算困扰了一路，终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；此时的她，只想回到她的璟华殿休息。

    她转身，简双溪没再说话，却默默跟在她两步之後；沈渺知道他跟着，也没回头、也没说话，一路沈默。一路上沈渺想着的已经不是皇后的打算，而是跟在她身後的简双溪。一直到璟华殿大门外几步远的距离，她才回头道了声谢，看见简双溪对她行礼，她转身走进殿门。

    简双溪没有马上离开，就听着里面传来「公主，你怎麽自己一路走回来」、「快给公主上茶」??等等此起彼落的惊呼声，等到里面平静下来，他才回到御湖边转达公主已平安回到璟华殿的消息；与他相熟的表弟兼挚友六皇子沈牧看着他的平淡，表面上不动声sE，却在心底翻了三个白眼，才小步跑向太子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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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夜，简双溪刚结束工作回来，他换了衣服，脑海里都是白日里那个轻飘飘的背影。在脑海里不断评价沈渺——就这样徒步走回g0ng，没带着侍nV、连暗处的金鳞卫有没有跟上都没感觉，真不像公主。十年未曾亲眼见到公主，当时的小娃娃如今已婷婷玉立，若不是看过白天在同文馆她那麽活泼的样子，真难想像那麽低沉的背影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虽然在皇g0ng内公主不太会有危险，但谁知道什麽时候会有个天灾？简双溪一边想着公主的背影，一边想起应该写封信念念金鳞卫。台面上的金鳞卫统领是骠骑将军次子孙子晏，掌管璟华g0ng布防；台面下的统领他当然知道是谁，但想来他也不便直接联络，还是写给孙子晏吧。想罢，他便提笔写了今日公主回g0ng一路都没有人护卫、幸而暗卫的人发现、藏在暗处护了一路云云。写罢用印——暗卫营副统领常铭，是他的假身份之一。

    他的下属常亭和常舟敲门进来，陆续报告了刑部和暗卫营里面的事，都没提到公主；简双溪想了想，交代了常舟：「若有人问起，今日公主独自步行回g0ng，是你暗地护送，见公主心情不佳，未敢上前打扰。」

    常舟一愣，大燕只有一位公主，敢情简大人就默默跟了一路，也不另外派人？他一边惊愕，一边装作镇定应了声。

    两人离去後，简双溪心里还在转着公主的种种——十年前，公主初次参与g0ng宴，五岁的小娃娃——甚至不能称一声姑娘——正是Ai玩Ai笑的年纪，他偶然在给g0ng人行走的侧廊遇到公主，像是怕自己偷跑出来玩的秘密被发现似的拉住他的袖子，扯着他跑出午宴所在的鸿鹄殿，七拐八绕的进了御花园。他还记得，沈渺那麽小的身板，都说她身T不好，到底是哪来的T力和力气拉着他跑那麽远、还知道那麽多小路？看公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、鬓边细汗涔涔，十二岁的简双溪像是忘记了礼防一样、递了帕子给公主。而那个五岁的小孩子，对他摇摇头说这不合礼，只用袖子擦了擦脸、转身就走；而简双溪就看着她离去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，当时空气中也是漫着杏花香。

    那次偶遇、那个背影，就成为了简双溪接受暗卫营招揽最大的契机和动力。这是他深藏於心底的秘密，就连堪称挚友的表弟兼六皇子沈牧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
    月至中天，简双溪才把思绪拉回现实，草草洗漱以後睡下，谁知梦里都是白日里那个鸦青sE的背影，辗转难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