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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他不可侵犯亵渎的兄长 (第2/2页)
是骨头都不知道。 到现在为止,白秦都没有对他表达过私人情绪上的愤怒和敌视,连一点痕迹都没有。只是身为一位家主,审视着叛徒的价值,掂量着性命与砝码,考虑四方压力,考虑利益冲突,考虑这个胆敢再次回来的背叛者,究竟是否有与他谈判的资格。 而作为白秦本人,对于这个曾与他朝夕相处,获得了他的认可、信任与接纳的男人,似乎毫无情绪可言。 风照影不想去回想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日子,可他没办法不想。 白秦十八岁掌管家族,明处暗处,黑方白方,海内海外,本家外家,哪里都是一双双眼睛盯着他,哪里都是一杆杆枪管指着他,想吞了这年纪轻轻的小崽子,想染指他背后的势力,想掌控他的族人。 而他,纪凌,真正开始跟着白秦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儿,十多岁的年纪,上学读书写作业,杀人抛尸劫道鬼,不知道一块玩过多少回命。 他委婉而小心问过白秦,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。 那时候,白秦踢开一个脑袋,伸手勾住他的脖子,叼着未点燃的烟,站在崖边朝他们脚底下这片广阔大地扬了扬头,“喏,这是我的世界。” 狂妄的话语从淡漠的口中吐出,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,毋庸置疑。 “那边。” 他循着白秦的视线望去,眯起眼,瞥见日光下一线蔚蓝的海际。 “那是我的家。” 海的对面,是白秦的家。 是塞勒姆·萨弥尔的归宿。 而直到他离开,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刻意义。 “风照影先生。” 被点名的风照影愣了一下,片刻后道,“您可以依然叫我纪凌,实际上,现在这才是我的本名。” 那个做着天真警察梦的小孩早就死了,连带名字一块灰飞烟灭,现在去查这个人,甚至连份档案都没有。 而年幼的纪凌,是呼吸的尸体,丧母丧父丧祖丧妹,活着只是为了报仇,私自偷到父亲生前的调查笔记,背着所有盼他平安活下去的人接触“那些人”染指的地盘。 那样小的孩子,在黑拳场厮杀,争取到金主的目光,伤痕累累地活下来,直到被引荐,面见改变他一生的男人。 从此,封冻的尸体,成了冰凌投下的漆黑之影。 白秦微微颔首,“除了公事以外,说说你接触我的理由吧,风先生。” 风照影默了默,道,“您是指哪方面?” “是什么给予你勇气,”白秦双手交扣,撑着下颌,眸光平静而冰冷,“再次面对我。” 风照影坐在这,莫名生起一抹心虚,一丝不安,只是他早早学会了不动声色,面容温和不露怯意,“先生,我必须面对我的责任。” “不,这仍然是公事。”白秦起身,他身形高大,慢步踱来自然有一层压迫感,厚重的阴影笼罩在风照影头顶。 白秦来到他座椅背后,宽大的手掌托起他的下颌,“告诉我,孩子,你可敬的勇气来自何方。” 从某种意义上讲,甚至可以说,是白秦养大了他,他们几乎可称得上半个家人。 现在,他的“父亲”或者“兄长”在诘问他。 那手掌没什么温度,指腹贴着他的脸,厚重的茧摩挲侧颌线条,力道轻缓,如同一个温柔的家长,充满耐心地询问犯了错的孩子。 风照影脊背绷得僵直,嘴唇微微颤动,许久后,才缓缓吐露话语,“因为……您并不在意我,如果您恨着我,我就不会出现在您视野中,但我,并非是您的家人,不是吗。” “我想,是的,”磁性低沉的哼笑震出胸腔,萦绕在他耳畔,那只手温柔地滑向他的脖颈,指尖擦过麦色肌肤下流淌着蓬勃生机的血管,轻微的战栗都被掌控者收入眼底,“很遗憾,我曾经欣赏你,孩子。” 风照影咬紧嘴唇。 他不会在此刻发出质问。 因为白秦就是一切罪恶之父。 他的心情复杂,包含善良观导致的愤怒、谨慎、刻入骨子的畏惧与服从,还有对“兄长”那一点隐秘而卑劣的依赖、以及渴望。 那只手并没有扼住他的咽喉,转而拍了拍他的肩,“希望我们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。” 阴影离开了他,脚步声远去,接着是餐厅门打开的声响。 风照影还坐在那儿。 “先生,先生?” 他恍然回神,僵硬笔直的半身骤然瘫下去,闭上眼,深深呼吸。 “先生,您还好吗?” “……我没事,谢谢。” 走出别墅时,风照影回头,看了一眼恢复整洁的客厅。 他终将直面他的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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