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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-6 (第4/4页)
:“我也不记得了。” 他顿了片刻,把赦生的长发从披风中捞出来,继续道:“魔界就是我的家。” 过了几日,又是一年八月十五,螣邪郎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些同胞爱,说要喝酒赏月庆祝中秋。 吞佛被调遣到第一殿已经很久了,他向来隐隐受到魔界其他魔将的排斥,以异端身份被授予战神称号后更是如此,故而虽然他和同为先锋的元祸天荒、别见狂华并没有什么矛盾,共事得还算和谐,但也无意花费太多精力去改善关系。 螣邪郎显然不会在意他是否缺席,原本并不准备参与,没想到赦生却主动来找他:“不一起来吗?” 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。于是吞佛勾起唇角:“那就叨扰了。” 结果提议的螣邪郎中途被魔君叫走,赦生就跟着他们几个多喝了一点。事实证明,螣邪郎管着他不是没有原因的,赦生的酒量实在太差,没过一会儿就醉得靠在一旁小憩,白净的脸被酒气蒸得红扑扑的。 相较之下,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跟赦生的关系都还不错,但有吞佛这个明显更亲近的搭档兼师兄在身边,他们两个自然也搭不上手。见时间差不多了,吞佛简单收拾一下便背起赦生回去。 1 赦生的脑袋搭在吞佛肩上,恬静的睡颜与小时候一般无二,吞佛颠了颠快滑下去的人,心道他虽然酒量不行,但酒品很好,倒也让人省心,只是可惜没有“酒后吐真言”的机会。 夜风微凉,吹得原本熟睡的人清醒了一瞬,赦生眨眨眼,在醉眼朦胧间,他仿佛看到了火焰。 引人跃身其中的火焰。 搭在吞佛身前的手动了动。 酒真是好东西…… 只有这种时刻,才敢放纵自己抱紧他。 6-君心我心- 世事总是无常。 玄影的病情愈渐恶化,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,他病逝后不久,魔界与道境一战也出现变故,朱武为了保全鬼族牺牲自己,阎魔旱魃被击出心脏陷入沉眠,螣邪郎等人化为木石,整个魔界都被封印在了异度空间。 先前吞佛与赦生相继任职,虽没有经过什么正式的仪式,但两人算是实际上的出了师,平日里若有疑问仍能找袭灭天来解惑,却不必像往常一般三不五时聆听教诲。而现在为了日后局势,赦生和吞佛再度跟随袭灭天来接受教导,赦生寻求更强大的力量,吞佛则学习佛法以期破解魔界所受的道佛封印。 1 再后来,吞佛孤身前往苦境寻找解封魔界的方法,留在魔界的赦生听从袭灭天来的指点修习杀僧取业之法,功成之前咒封双目、口不能言。 短短时日,物是人非。赦生独自站在悬崖上眺望着鬼族的方向,在举目的黑暗中,感到自己有一部分也随着故土一起沉入了断层之下。 吞佛久未回归,魔界中质疑他的声音甚嚣尘上,赦生只觉荒谬可笑,他虽不便开口,但威严仍在,简单表态便教人自觉闭紧了嘴。 赦生不曾怀疑过吞佛的能力,但两人头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,他不可能完全不担忧吞佛的安危。每每忆起吞佛,他沉默地擦拭着狼烟戟,万千思绪最后都汇作一个声音:我等你回来一决胜负。 或许相伴日久,那些复杂的心思已经逐渐糅合成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,只是变强的念头盖过了一切,让他不愿也不会去想更多。 然而时间并不总是能冲淡记忆,那些深埋心中的感情只待一个爆发的出口。 百年时光匆匆而逝。 赦生最近总觉心绪不宁。乍现的曙光降临在魔界多年难辨晨昏的天际时,将将睡去的他如有所感地醒了过来,虽然咒封着的双眼无法看见发生了什么,但胸中烦闷一扫而空的感觉已然昭示着尘埃落定。 是时候了。他起身向屋外走去。 赦生道迎来了一位阔别多时的访客。 1 来人的脚步声声沉稳,仿佛笃定了主人正在等他,而浓重的雾气也果真应声而散,只为他们二人圈出一小片天地,像是主人早已预料到他的造访。 赦生与吞佛各有职责,吞佛又负伤在身,加之两人都不是急躁的性子,是以吞佛返回魔界已有数天,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面。透过雷狼的双眼,赦生静静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在一片迷蒙中逐渐清晰,久别重逢令他有一丝恍惚,但又是同样的熟稔,百载分别,犹如昨日。 吞佛走得更近了,不知有意无意地伸手轻抚雷狼的脑袋。由于视野相通,这举动落在赦生眼中就如同自己被吞佛触碰,他不自觉抱紧了长戟,偏过头去。 “我听闻你的新任务。越到功成,你的功体会越降越低,来承受封印破除而暴增的威力。” 赦生太熟悉吞佛的这种语气——他有些生气了。可是这有什么?他晃了晃狼烟戟,只想对方赶紧说正事。 不满于他不以为然的态度,吞佛难得说了重话:“问我来意?单纯来看自残的同袍。封印之后不能视物,不能言语,长久以来,你也习惯这种酷刑了。” 赦生向来执着,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,任人如何苦口婆心也只是不痛不痒,何况吞佛不声不响地在苦境耽搁百年,专程来见他却又只字不提,比起自己难道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,怎么反倒是自己被他教训?于是他直接翻身躺靠在雷狼背上,作不听状。 吞佛无奈于他的倔强,转而问道:“在我离开之后,你发生什么事?”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赦生反问他:你呢? “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。一剑封禅只是一个过程,一个骗局。”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,偏偏吞佛几句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想揭过,赦生越发觉得应该生气的人是自己,挥手猛地一甩长戟,登时雷声大作:自欺欺人最可悲。 赦生道的天气能够反应主人的心情,吞佛面对他的怒意仍不为所动,反而意有所指地逗弄道:“嗯,赦生道是一个好地方,吵杂的自然现象,反而能使人心听得更清楚。” 雷电之声变得更大了。吞佛摆明了要转移话题,赦生知道继续追问也不会有结果,虽然心里气恼更甚,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:封印一解分出高下。 “同袍自残乃属悲哀,同袍相残岂不是惨无魔道,悲哀的同袍不陪了。”吞佛从善如流地接了话,说罢作势要走,却又在听到赦生起身的动静时停下脚步。 走就走,还不忘刺他几句,好像被他骂了就满足了,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吗。缚带之下的双眼瞪视着他:无聊。 吞佛知道瞒不过他,但也没有办法,只敛眉道:“你讲我无聊,我是很无聊。不过,苦境有一句成语,物以类聚,好兄弟,等你的捷报。” 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,也太过了解,当两个人都想兴师问罪,却对自己的经历避而不谈的时候,大概也只能不欢而散了。赦生感到有些烦躁,但最后还是没有逼迫吞佛说出实话,正如吞佛也没有追问他选择如此修行的原因——他们总会尊重对方的意愿。 他知道吞佛是想让他安心,但是—— 不能一起分担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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