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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妈的,疯狗 (第1/1页)
我把他踹了。 他疯了一样的、像条狗似的咬我。信息轰炸,电话sao扰,在我所有社交平台下发些意味不明的疯话。我拉黑一个,他换个号再来。 烦。 呃……至于当初为什么追他? 感兴趣,感兴趣。 周叙白顶着一张“全世界欠我钱”的厌世脸,家底厚得能填平太平洋,是圈里出了名难搞的太子爷。别人看他,是仰望一座不可攀折的冰山。我看他,像打量一个包装精美却挂了把锈锁的礼盒。我好奇,撬开那层冰冷的壳,里面藏着的是更刺骨的寒冰,还是别的、更有趣的东西。 现在不感了。盒子打开了,里头是些纠缠不清的黏腻丝线,裹着几根能扎破手的针,没意思。 追他的时候,我花了不少力气。他身边从不缺人,男男女女,像绕着腐蝇。但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一个样——懒洋洋的,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嘲弄,仿佛在说“没劲”。 我偏要让他觉得带劲。 我堵在他常去的赛车场,在他靠着车门抽烟时径直走过去,直接用手捏灭那支烟。皮肤烫出一声轻微的“滋啦”,他撩起眼皮,终于正眼看我。 “疼吗?”他问,语气没什么起伏。 “你猜。”我把烟头丢在地上,碾灭,“下周我的画展,来看。” 他没说来,也没说不来。但开幕那天,他来了,一个人,穿着昂贵的、松松垮垮的卫衣,双手插兜在展厅里晃荡,最后停在一幅色彩最狂暴、笔触最混乱的画前。那画叫《饕餮》,欲望扭曲成兽。 “这画的什么?”他问,吊儿郎当的。 “你啊。”我看着他,“贪得无厌,又空洞得要命。” 他愣了一下,随即嗤笑出声,肩膀抖动着,笑了好久。笑完了,他凑近我,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冷杉味,眼神却像淬了冰。 “你懂个屁。” 后来我知道,他答应和我试试,不是因为被我打动,而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个走极端的疯子。 那次他胃痛的快死了,还强撑着应酬。 我把他捞回公寓,喂了药,看他蜷在沙发上,像一只被雨淋透的、戒备又虚弱的野兽。 我蹲在他面前,看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。“周叙白,”我声音很轻,带着蛊惑,“把你自己交给我试试?疼的话,可以喊出来,不用忍着。” 他睁开眼,眼底一片猩红。“你想怎么玩?”他声音沙哑。 “试试我来主导的游戏。”我说,“你可以卸下所有伪装。”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,然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。“行啊,陪你玩。别到时候哭着想逃。” 他掌控欲强到令人发指。我的行程,我的社交,我穿什么衣服,他都要过问。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,好像什么都不在乎,背地里却能因为我助理是男性而直接让对方失业。 除此之外,他有自残倾向。我在他公寓的浴室发现过带血的剃须刀片,他漫不经心地说是刮胡子不小心。争吵时,他会用拳头砸墙,流血也面不改色,仿佛那身体不是他自己的。 妈的,最可怕的是他生气起来像发疯,估计真有精神病。 有一次仅仅因为我在宴会上和一个画廊的合作方多聊了几句,他就能在回去的车上质问我,眼神阴郁得能滴水,一字一句地问我:“你就这么缺人关注?” 方向盘都不把了。 那次给我我吓得不轻。 当然了,胃是个情绪器官,他这种三天两头情绪大起大落的人,胃痛更是家常便饭。 他的办公室、车里,还有那个高级奢华的公寓的各个角落,都备着止痛药。 确实,确实。在一起前,我抱着他,说:“没关系,我会包容你的一切。” 但那不是为了在一起嘛。谁谈恋爱,不吃点假话? 分手后,直到今天,他派人跟踪了我九天半。那感觉像被阴冷的蛇信子舔舐后颈,黏腻又无处不在。 我甚至能精准找出他派来的人,隔着车窗,对着那个方向举杯示意。 这九天半里,我换了七个男人。有画廊新签的那个眼神清澈的年轻画家,有夜店那个花臂帅气的调酒师,还有几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……我故意让他们拍到些拥抱、贴耳说话的画面,背景模糊,引人遐想。 然后,报复来了。 一晚上,他砸了我七辆超跑。助理把照片发来时,我刚泡完澡。图片上车库一片狼藉,那些昂贵的、我曾开去见他的金属造物,变成了一堆色彩斑斓的废铁。 我放下擦头发的毛巾,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事。 他疯了,我不能疯? 我拿起手机,打电话给助理:“查周叙白现在在哪。十分钟后,楼下等我。” 好,时隔半个月,又要和前男友见面了。 前台那张姣好的脸蛋瞬间失了血色,嘴唇嗫嚅着,不敢拦,也不敢放。我没理会,径直刷开了总裁专用电梯。金属门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。 顶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他的办公室门开着,刚踏进去,就看见他斜倚在宽大的办公桌边,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,脸上挂着一副纯粹的嘲弄。那双总是盛着阴郁的眼睛,此刻亮得惊人,像终于撕破伪装、舔着爪子上鲜血的野兽。 “心疼车……”他勾起唇角,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慵懒,尾音还没落下—— 我没等他说完。 视线掠过他,落在门边博古架的一只翡翠玉麒麟上。质地通透,水头极好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他曾经提过一嘴,好像是个“镇宅”之物。 我走过去,随手拿起,掂了掂分量。很沉,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。 然后,我抬手,朝着他的方向,砸了过去。 没有瞄准他本人,而是砸向他耳侧的墙壁。 “砰——哗啦!” 玉石与坚硬墙面撞击,发出清脆又沉闷的爆裂声。碎片像炸开的绿色冰晶,四散飞溅。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,瞳孔猛地一缩。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条件反射般的僵硬。 他的手下意识地捂向了上腹。 我走到他面前,隔着一地狼藉的翡翠碎片,仰头看着他。他比我高很多,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。 “车而已,”我开口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,“砸了就砸了。” 我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脸颊。 “但周叙白,”我顿了顿,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、类似疼痛的神情——不是脸上的伤,是更深的地方。我知道,那熟悉的、绞杀般的疼痛正在他胃里翻腾。“下次想见我,换种方式。” 我逼近一步,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温热的呼吸。 “玩这种的戏码,”我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,一字一句,清晰地吐出最后三个字,“很难看。” 说完,我没再看他脸上会是怎样破碎的表情,转身,高跟鞋踩过一地翡翠碎渣,发出细碎的声响,走向电梯。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,他依然僵立在原地,然后猛地弯下腰,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胃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,像个被折断的弓矢,痛苦地蜷缩起来。 看。 他总是这样。用最激烈的方式伤害自己,来证明他还在活着,证明我还能“看见”他的痛苦。 而我,只是满足他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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